沙市中學報(104、105 校慶專輯—4)
發(fā)表: 2012-07-06 10:55:15 瀏覽: 7456 次
值得感念的歲月
——母校三中,我心中的皇村
鄒啟鈞
日月經天,江河行地,光陰荏苒,歲月倏忽,稍縱即逝的時間,的確是過得真快,曾記得我們跨進沙市三中校園的當年,都還是些滿臉稚氣的孩子,而今,回憶起那朝夕相處的日子,仿佛去得并不遙遠,好像僅僅只是眨眼的昨天,誰知轉瞬,不覺已白發(fā)凝霜,竟到了我們讀書時候的祖父輩的年齡。雖不免使人頓生出一種驀然回首的滄桑感,但這滄桑,并非是莫名的傷懷,而是對成長歷程的追撫與惋惜,怎奈人生是一次性的,再也無法重新開始那早已走過了的風雨路程。如今,我的孩子也都從我們共同的母校畢業(yè)多年,自然又產生了更深一層的熱愛與崇敬,總欣喜于從三中走出了一代又一代德智體全面發(fā)展的人才。習坎樓——育人的知識的搖籃,驕傲、自豪的形象,慈愛地站立在我們面前!無數彌足珍貴的回憶,將永遠伴隨我們的一生。
俄國詩人普希金的母校名叫“皇村中學”,他為此留下了膾炙人口的長篇抒情詩《皇村中的回憶》,我也把母校當作生命中的皇村,為此寫作發(fā)表了小說《“皇村”回憶》,綿延數十年的文學生涯從校園起步,是她在我幼小的心靈里播撒了啟蒙聰慧的種子,校圖書館閱讀的天堂,鍛煉培養(yǎng)了我扎實的幼功,我和同學們一樣沒有辜負老師的殷切希望和教導,創(chuàng)作了包括長、中、短篇小說、散文、詩歌、電影文學劇本、評論、隨筆、文史研究在內的兩百萬字以上的作品,還榮膺有全國及省市多類獎項,登上了《湖北作家辭典》,跨入了沙市文化知名人士行列。
唐人賀知章在他的《回鄉(xiāng)偶書》中寫道:“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(xiāng)音未改鬢毛衰,兒童相見不相識,笑問客從何處來?”現在在校的小同學肯定不認識我們,可是我們卻對三中的一草一木依舊是這般熟悉。我們許多的老師已不幸作古,但他們的音容笑貌仍活在我們的目光里。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,兒行千里,終不失母親的牽掛,這是一種無言的寄托;一種無私的期盼;一種能夠傾刻間便可跨越時空的情誼。眼下,我們拾起從前,就像拾起一串溫暖的夢,拾起絲絲縷縷、濃濃淡淡的寓言與童話,拾起喜悅,拾起鍾愛,拾起甜蜜!幾十年,半個多世紀,看似漫長,但在浩瀚的宇宙星河中,不過是短暫的一剎那,而我們在各自的生活軌跡上,無愧地守住了珍貴的永恒!我們歌頌過青春萬歲,我們繼續(xù)用美麗的金線和幸福的瓔珞編織所有的日子。
一切都是霎息,一切都正在成為過去,而過去了的,就會變成難忘的感念,變成未來對今日的回眸,變成關不住的歡樂記憶的閘門。
誰都有一個青年時代,誰都有一段豆蔻年華。每逢十月,走過繁華的中山路,便情不自禁想起那次節(jié)日的狂歡之夜。1959年10月,十幾歲的我們,正念初中,由老師領著,在亮如白晝的馬路上興奮地跳舞唱歌。當時沒有霓虹燈,只有電線桿和行道樹間臨時掛起的大燈泡,商店門前最多只有那種紅、綠、黃、藍各色的彩燈,花花綠綠的很是熱烈。打鑼敲鼓的高蹺、龍燈、采蓮船隊伍,沿途都有店鋪為他們燃放鞭炮。學生們不分班級,幾十個人圍成同心圓,拍著手、蹦跳著,順時針方向旋轉,歌,是“找呀找呀找呀找,找到一個好朋友,敬個禮,握握手,笑嘻嘻,大家一起跳舞……”。舞,是內圈的人歌舞一陣停下來,將外圈的無論男女同學請出列,舉右手,挽左臂,朝一個方向唱跳著像飛動的蝴蝶,周而復始,接著進行下一輪的邀請和舞蹈。
那年十月的狂歡,我們班被安排在老天寶和老同震之間的老城隍廟巷子口,那時的中山路,從人民電影院到便河鐵欄桿再到聚興誠銀行算是全市最熱鬧的地方。
我歌還會唱兩句,不會跳舞,那一晚,不管會不會都要跳的。在歌曲改換節(jié)奏的當兒,我被一位高班的女生請出了列。只記得她臉型略瘦,眼睛很大、很有神,穿件藍楓葉花型的長袖連衣裙。不自覺中,我們手拍疼了,腳跳軟了,喉嚨唱嘶了,人也累了,但在狂歡的人流中,什么都不覺得。那種忘情地唱跳,簡直是一種超越凡俗的精神享受。
當年那些參加過節(jié)日狂歡的人們,現在不知道都在哪里。沙市三中的佼佼者,已有國家級運動健將、知名學者、建樹卓著的數學家、外交官、著名電臺播音員、野戰(zhàn)兵團司令……等等。我每每經過中山路,總容易想起那次狂歡,那位曾經邀我跳過舞的同學,她也許不僅只是位賢妻良母型的家庭婦女,幾年前,我還曾在電視上見過她的。啊!我的三中校友。
除卻狂歡的節(jié)日,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,1957年,沉重的1957,沙市三中師生共同承受過的沉重的一頁。校園內,教室、走廊、花園、禮堂,到處都粘貼著漫畫或大字報,很快,便傳出消息:教語文的申世渠老師跳了河、教數學的余立老師上了吊,緊接著發(fā)展,教物理的羅少玉老師、教文學的夏藝圃老師、教生物的鄧昌錦老師……都劃了右派,下放勞動,教地理的徐步老師,則是被打成的“胡風反革命集團”成員。20多年后,撥開云霧見青天,這一頁終于翻了過去,歷史還原了本來面目,我們的老師都是好老師,遭遇不平等整肅的老師都得到了平反,被慘痛奪去寶貴生命的老師也得到了昭雪!啊三中!我心中的三中。
我們班同學常相聚,不忘敘舊,更有愉快而又有趣的新話題,聽說某某和他孩子是校友,還聽說某某祖孫三代都是校友,我和孩子也是,在三中開家長座談會,我就坐在孩子的位置上。
當年三中校大門,在如今的五一路菜市場那邊,磚鋪路面,兩側是兩行筆直的小葉女貞墻,左右兩旁分別是圖書館和實驗室,花木掩映的那口大水井,清洌洌的微波蕩漾漣漪。教室門洞的上方迎面是“學以致用”四字。小小年紀的我們在學校,都談理想,全校性的飛機模型、無線電、音樂、美術、體育、寫作……課余小組,十分活躍,周末文藝晚會,合唱獨唱,樂器演奏,豐富多彩且品位高雅。謝魯的二胡獨奏《病中吟》、《光明行》,以及民樂合奏《金蛇狂舞》,多幕話劇《西望長安》、《激戰(zhàn)前夜》、《三星高照》,特別是還有由劉際玲、藍妮華、謝魯、劉廣祿、童優(yōu)娟、崔忠培等師生同臺分別擔任主要角色,樊克、畢傳澤導演的曹禺名劇《雷雨》,在全市引起強烈反響及轟動,無論從對歷史場景的復原、對角色內心的理解和對人物性格的塑造,皆接近或忠實原著,簡直可以令現在的某些專業(yè)團體的演出水平無法攀比。三中在我們心中永遠是神圣的殿堂。我與孩子如數家珍地談起我學生時代的三中,她一概茫然、全無所知。她在三中讀書時,學校面貌已隨歲月而變遷,校門早改在寬闊的北京路上,高擎的火炬耀眼輝煌,學生樓、辦公室、階梯教室、體育館、操場……一色嶄新的現代派學府感覺,庶園路童家花園的古老痕跡,只是白駒過隙的歷史煙云。
可喜的是,我與孩子眼中的三中,雖面貌迥異,但卻畢竟擁有對母校共同的珍貴記憶。尤其像我當年的班主任余超群老師,碰巧又是孩子的班主任,教過我的老師,又教她,如今三中的老師,還有我在三中時的同學,他們當然知道,他們教的學生里,有不少是他們同學的孩子。我孩子現在已經是博士生導師了,每當談起三中,仍甜甜地提到她在三中時的老師們。
一個人,對自己讀過書的學校的情感,將深深鐫刻在永不消逝的記憶里。我替孩子保存著她在三中的學生證、畢業(yè)證、畢業(yè)照和每個學年的成績單,每次考試的排名表;我也保存有兩件也許早被多數同學遺忘了的學生時代的紀念品:一枚寫有我名字及班級學號的布質符號,一枚白底紅字的“沙市三中”金屬?;?。
老作家汪曾祺先生頗有體會地說過:多年父子成兄弟,并指出這話還是他父親對他講的。我同孩子只要有機會談起共同的母校,也總能不平靜地攪動我這顆從未泯滅的童心!
在三中獨特的風格和書卷氛圍的熏陶下,我的思想逐漸有了雛形,在這塊暖水熱土之上,設計和開始了一生所走的道路,如今回憶那段生活的片段,絲毫未減褪半點由衷眷戀的激情。
祝賀母校七旬華誕
55屆 孫昌萬
沙市中學樂滿園
歡歌校慶舞翩躚
先行院士五魁首
后繼學生七狀元
桃李芬芳飄海內
棟梁挺拔立洲邊
自強不息新生代
習坎精神更美妍
沙中生活回憶片段
——一支抗洪宣傳服務隊
55屆 孫昌萬
那是一九五四年,長江洪水百年一遇,荊江大提險情危急。
沙市首當其鋒,人民政府全力以赴,各行各業(yè)組織搶險突擊隊,譜寫抗洪斗爭的英勇詩篇。
我們中學生怎么辦?不能袖手旁觀。年長身高的同學和年輕的老師們組成突擊隊,與全市人民并肩奮戰(zhàn),開創(chuàng)了再校師生投身社會洪流的新校風。
當其時,我找學生會主席鄭克祥同學請求參戰(zhàn)。也許因為我個頭小沒有入選突擊隊,卻要我?guī)畞砻瑢W組成服務隊,到工地送茶水服務。學校給我們服務隊,配發(fā)了一個洋鐵皮話筒,我們用這個話筒在工地喊話,起到了宣傳鼓動作用,服務隊也變成了宣傳服務隊。隊伍很快擴充到40多人,還有老師隨隊到現場編詞,供我們鼓動宣傳。
我們的宣傳鼓動詞,不是預先擬好的宣傳口號,都是現場觀察搜集的英雄模范表現,即時編成順口溜或快板詞,一人領喊眾人合,堤上堤下工地上都聽得見。我記憶最深的是,看見一名突擊隊員挑著四箢箕土,便脫口喊出順口溜:
同志們,那邊看,那邊有個英雄漢。
別人都挑兩筐圖,看他一次挑兩擔。
快步如飛向前沖,抗洪搶險是模范。
這類順口溜或快板詞很粗糙,當時卻起到了鼓舞斗志的作用,也活躍了緊張勞累的氣氛。搶險工地隨時需要這支宣傳服務隊,我們隊員都集中在校吃住。教室里三張課桌拼接就是一張床,暑天也不用鋪蓋,和衣一躺就睡著了。一聲令下,起床,吃飯,上堤。幾個小時候扯下來,回校,吃飯,睡覺。最緊張的一晝夜,上了五次堤,吃了食餐飯。勞累頭疼,帶上阿司匹林,也沒有耽誤上工地。
我們就這樣過了一個很有意義的暑假,很興奮,很自豪?,F在想起來,是母校教育我們繼承了一種精神:“國家興亡,匹夫有責”,我們?yōu)槟芊瞰I社會而自豪吧!
新學期開學后,我加入了共青團,我的人生有了新德起點。
難忘的五九級 特別的六二屆
時光流逝,歲月如歌。上個世紀中葉,難忘的一九五九金秋,沙市中學迎來了建校十八周年,也招錄了第十九期五九級的高中生。這批高中生,來自當時的沙市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中的初中,剛好經歷了火紅年代大辦鋼鐵的洗禮。走進了沙市三中——美麗的童家花園,一下子打破了三中歷來每年級四個班的格局,高一突增至七個班,新進三百五十多的高中生,匯納了沙市四、五、六中的首屆畢業(yè)生。
從六O年開始,國家遭遇到三年自然災害,也剛好伴隨我們走完這蹉跎三年。當時由大躍進新辦許多中專中技乃至大專紛紛撤銷,也使我們這屆不少同學因生活等原因提早離校打工,參加工作。就在這困難的三年里,正值蔣介石在臺灣叫囂要反攻大陸,我們這屆學生積極響應黨的號召,在高二、高三期間光榮應征入伍,投身到國防建設中,這也是有史以來在校高中生當兵最多的一屆,也是中途退學、休學最多的一屆,因而由入校時七個班354人到畢業(yè)時只有五個班212人,離校一百多人,也使這屆一大特點。
憶往昔,在那激情的年代里,有著說不完、道不盡的故事,六。年初夏,我們赴江陵將臺鄉(xiāng)“掄四快”,在六一年暑假,又響應黨的號召去市郊聯(lián)合鄉(xiāng)白水灘種蕎麥、度饑荒。在這艱苦環(huán)境里,校園文化生活還是豐富多彩,五班排演大型歌劇“劉三姐”對歌場面,四班演出“柯山紅日”精彩片段。跳著“繡花舞”、唱著“浪打浪”,對美好明天充滿著希望。
六O、六一年也是中蘇蜜月后期,外語老師教我們與蘇聯(lián)中學生交朋友、通信,形成了學外語、用外語的良好風氣。至今還有不少校友保存著異國朋友的照片和禮物。
我們這一屆是學英雄、當英雄、創(chuàng)英雄班級的一屆,五九年最早命名了四班為“李國才班”,六O年相繼命名了二班為“向秀麗班”、三班為“吳運鐸班”。創(chuàng)英雄班級、當時代楷模,成了當時最強晉’更加激發(fā)了同學們的革命情操,在三中的校史寫下了光輝的一頁。
度過了最困難時期,適應了最艱苦的環(huán)境,也走過了三年高中校園生活,好不容易盼來了六二年的高考,當時國家正值“調整、鞏固充實、提高”八字方針時期,全國高考錄取比例降至8%,是建國以來最少的一屆,但六二屆學子們在習坎精神的鼓舞下,奮發(fā)努力,考取85人(其中重點一類35人,本科及其他50人),升學率達40%。在第二年又自學考取20余人,在當時湖北乃至全國也是罕見的,為三中贏得榮譽,在校史上留下了重彩一筆。
這就是我們五九級六二屆莘莘學子。(沙市三中五九級六二屆同學會供稿)